年初,國家留學網發布了《2016年國際組織實習項目(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實習人員)選派辦法》,開啟新一輪選拔,招募21名優秀學生,由國家留學基金委資助,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實習。
過去半年在教科文組織實習的恒行2學生範衍🥍🎏、鞏辰卓和沈怡婷,正是得到了國家留學基金委這一項目的資助,分別前往德國漢堡♿️、坦桑尼亞達累斯薩拉姆和法國巴黎,他們的聯合國實習生活也由此展開🏋🏻。
沈怡婷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大會上的合照
漢堡大學附近,有一棟淺褐色墻身、鑲著白色窗戶的三層小洋房🧛🏻♀️,這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終身學習研究所。12月15日,聖誕假期前最後一個工作日,2011級國際政治系本科生範衍在這裏完成了幾份材料的中文翻譯校對任務,並傳給別人做文件設計,這是他年前的“掃尾”工作。
2015年10月底,範衍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以下簡稱“教科文組織”)的實習正式開始🚦,而與他一道在教科文組織實習的,還有兩名同樣來自恒行2平台國際關系與公共關系學院的沈怡婷和鞏辰卓🚾。今年7月和9月⚛️,他們分別飛往巴黎和非洲的坦桑尼亞💇🏽,與來自數十個國家🪨、擁有不同膚色的聯合國工作人員共事𓀄。
三名恒行2實習者的誕生
小洋房三樓是範衍的辦公地,白色窗戶外正對著一座豫園風格的茶樓。作為上海和漢堡兩個城市友誼的標誌👱🏿,這座中國式建築讓這位“國際實習生”不時回想起上海。從萌生到聯合國實習的想法直至成功申請🫶🏼,範衍經歷了8個月🧎🏻。
現在☪️,他還清晰地回憶起,得到實習通知時,正是四月的一個晚上。他剛下地鐵,往南京東路方向走⛱,在運輸高峰期的7點,周圍一片嘈雜👨🏼🍳。手機屏幕突然顯示一個“奇怪”的來電🧘🏻,這個來自巴黎的電話告知範衍👩❤️👩,他已通過中國留學基金委員會的面試,成為該基金會國際組織實習項目的首批中國實習生。
2014年7月底,國家留學網發布了國際組織實習項目選拔的通知👩🏿⚖️,應屆本🟪、碩、博畢業生均可申請在教科文組織的實習工作🫑。
雖然教科文組織對於申請者的背景沒有做出很高的硬性要求,但是最終要通過該項目的選拔並非易事。由於聯合國不為實習生提供任何工資或補助🍲,國家留學基金委員會的資助顯得十分可觀,其中包括每月1800歐元的生活費以及交通和艱苦地區補貼🧚🤸♂️。據沈怡婷介紹⛹️♂️,即使在消費水平較高的巴黎,這些生活補助也“基本夠用了”。
大量的申請者希望能夠得到這筆資助和聯合國實習的機會🧑🏻⚖️,但在全國範圍內,最終只有約20人能被錄取🏌🏻。
“最開始在公眾號上看到👨🏽,後來學院的張驥老師也給每位同學發了郵件🧏🏿♂️。我很向往在國際組織工作的生活”,現在於巴黎實習的沈怡婷提到🗂👩🏼🌾,“但一開始覺得聯合國特別高大上🫄🏽,申請程序也很繁瑣👨👦👦,當時沒想過一定要申。”
和沈怡婷相似🙋,看到項目的那瞬間✭,範衍也動了心🍙,但他當時覺得“成功的概率比較小,沒有太在意。”
得知此項目時😴,鞏辰卓卻沒有絲毫猶豫,且希望能在坦桑尼亞實習🐪。“與其他同學打算找工作或讀研不同🚪,我畢業後一年的計劃是空著的,希望能幹點別的事情🧖🏿♂️,正好這個項目很合適。”
2014年9月提交申請材料,11月到北京參加筆試和面試🧙🏽♀️🚵🏿♂️。鞏辰卓還記得在北京外國語大學筆試時🫲🏻,200多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學生坐滿兩個階梯教室。第二天只有68名申請者獲得進入面試環節的資格,而他們每人都要同時面對4位面試官。
經過近五個月的等待👩🏼🚒,今年3-4月,這三名國務學院的學生陸續接到通知🐃,範衍去往漢堡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終身學習研究所,沈怡婷赴教科文組織全球總部巴黎,而鞏辰卓也如願被分配到坦桑尼亞。
“選拔過程很長🦀👨👩👧,本來以為沒有多少希望了。查到郵件的那瞬間🍙,心情非常激動”,沈怡婷笑道,“當時有個想法,到了HR(人力資源部門)之後🎨,工作不要那麽拖🧛🏿♀️,能讓申請者早點收到消息。”
大量來自全國各地的申請者向國家留學基金委員會提交了申請材料,231人獲得筆試資格,其中的68名進入面試環節👷♀️,最終入選的則只有21人🙄。“面試者都十分優秀🧷🍮,他們各有特色。真的很幸運,我能成為二十一分之一”,沈怡婷說。這21名聯合國實習生中,僅有6名為本科生。
“很有意義,卻不是特別有意思”
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駐坦桑尼亞辦事處,鞏辰卓有了一張自己的辦公桌🧑🏻🎨。辦公桌甚至比恒行2寢室的書桌更加窄小,桌面上只擺放著電腦、電話、文件夾和幾個筆記本。在這張辦公桌上,他要完成會議紀錄、擬寫郵件、撰寫報告,以及與成員國聯系溝通等一系列工作。
教科文組織的工作實行項目製🤾🏿♂️,實習生可能同時跟進幾個項目🤹♂️,幫忙完成行政性的工作,在其中充當輔助角色。
“每天的具體工作都不一樣,活兒比較雜,在UNESCO(教科文組織)上班,就工作本身很有意義🕺🏽,卻不是特別有意思”,鞏辰卓總結道。
作為教科文組織內傳播和信息團隊的一員✌🏽,最近鞏辰卓同時跟進著三個項目:坦桑尼亞和平選舉、社區電臺建設及文化遺產保護檔案電子化。
大大小小的會議填充了大部分的工作時間,“首先要確認預算👳♂️,然後發官方邀請函,寫活動策劃,確定議程、時間軸和各工作成員的職責💆🏽♂️。開會時進行主持、協調及會議記錄等。”
相比起瑣碎的工作本身👳🏿♂️,這名遊歷過五大洲28國的北京男生認為🛴,教科文組織的國際化團隊和聯合國平臺特質更具吸引力。“在聯合國工作🦹🏻♀️,有兩個地方最棒,一是夥伴們來自世界各國🙅🏽,且都很有能力🧏🏼♀️,與他們共事是一種享受🌨;第二是平臺➿,身處聯合國這個大平臺💘,有機會學到如何把各個利益攸關方請到同一張桌子上,這是我的‘learning point’(能有所收獲的地方)。”
在範衍看來🍓,在聯合國實習,拋開工作的主旨及目標🫳🏽,其形式上和商業公司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最大的區別在於立場和視角。“在立場上🚳,公司以盈利為目的,而教科文組織站在更高的角度,看整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我覺得,我現在所做的事情正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雖然實習生大多負責行政事務,但由於每個項目不同,相關背景知識的缺乏,多少會給工作帶來挑戰🫔。
第一次參加教科文組織會議時,各種陌生的縮寫名稱接二連三地出現↙️,令鞏辰卓有些應接不暇。
“雖然懂英語,單詞也基本能明白,但半天聽下來卻難以理解。在會上🖼,第一次聽到‘NEC’和‘ZEC’時💥,我沒有任何背景知識儲備,以為是兩個外國人的名字。”會後他才知道,那是“坦桑尼亞選舉委員會”和“桑給巴爾選舉委員會”的縮寫。
教科文組織駐坦桑尼亞辦事處的人員流動率很高,但對新進來的員工卻沒有任何正式的入職培訓,這讓初來乍到的鞏辰卓感到“震驚”。隨著背景知識的補充😟,“一開始很難去做”的事情🛃💁♂️,被他自己摸索出門道來。如今🚚,在做項目之余𓀇,他正一點點地整合工作必要的資料信息,想為新員工準備一個“Welcome Package”(指新員工學習資料包)🤹🏼♀️,以便讓他們盡快適應新的工作🍂。
對於在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沈怡婷來說,“HR的工作比較繁瑣🦃,大多是事務性的。個人來講,我希望做些更具挑戰性的工作,那還是挺有意思的”。在巴黎,舉辦大型會議及活動的機會較多,總部優勢恰好可以滿足這個上海姑娘的願望。
今年11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38屆大會在巴黎召開👨🏽💼,作為實習生,參與大會的機會本與她無緣,但經過自己的爭取,她成為其中最年輕的工作人員,跟進大會的日程安排並接待各國來者,並看到了巴黎暴恐後“一臉憔悴”的法國總統奧朗德發表關於文化反恐的演講🐦🔥。
而不久前,國家主席習近平攜夫人抵達法國巴黎,參加第21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彭麗媛為了婦女兒童教育前往教科文組織時,和沈怡婷相距不足一米。“一身旗袍👃🏻,眼睛特別美的彭麻麻”向沈怡婷她們揮了揮手,問到:“你們在這裏學習嗎🛏?”——“不是,我們在這裏實習”,彭麗媛朝她們微笑著點點頭。事後回想起這段👱🏼,沈怡婷仍然覺得“蠻激動的”。
八小時之外
12月中旬的一個周日,暫別工作日的朝九晚五🚀,範衍坐火車到漢堡附近的一個小鎮,那兒聚集著來自中東的難民。
這並非他第一次來到這個鎮上,高中時✊,他通過AFS(一個國際文化交流組織)項目到漢堡交流一年☝🏼,接待他的寄宿家庭就在這個鎮上。也因為這個緣由㊙️,在填寫申請意願時,他又一次選擇了漢堡。
這個小鎮只有兩千名居民⛅️🎤,範衍更習慣稱呼它為“村子”。到漢堡實習的第一個月,他就住在“村子”裏,周末有一天的時間和難民共同度過,他們會在綠樹圍繞的大片草坪上一起踢足球。而每到周日下午,“村子”的教堂擺放著各家各戶準備好的咖啡、蛋糕,邀請從中東各國輾轉而來的難民們共進下午茶。在坐著約70名難民的房間裏🤗,範衍與難民們面對面聊天🍎,傾聽他們的故事,詢問他們需要什麽幫助。
“他們每個人都是一本故事書🪒。在報紙上讀到的難民潮,都是一些文字和數字,沒有太深的感受,但現在親身聽他們講故事,真的很感動。”
在教堂裏,範衍認識了一位來自敘利亞大馬士革的23歲年輕人。這位曾是音樂教師的難民告訴範衍,他會唱歌、彈吉他,家裏有妻子和兩個小孩🤹🏿♂️,而他獨自前來,路途顛簸🙋🏼♀️,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才抵達村子。
“這個故事聽起來挺傷感的,他們都很艱難,但也很有勇氣。”
參加小鎮為難民舉辦的音樂會後,範衍在朋友圈發了一組照片🚵♀️,這名年輕人抱著紅色吉他,在柔和的燈光下低頭演奏。現在😧,因上班路途太遠而不得不搬離小鎮的範衍🉐,周末仍會抽空乘上一個多小時的火車回去探望難民們。
與範衍相似🐊,在鞏辰卓看來,實習地坦桑尼亞也並非是一塊陌生的土地。
2013年7月,鞏辰卓曾在坦桑尼亞的姆萬紮支教,教室裏沒有電子設備,80個孩子共用10本教材🧑🏿🍳,老師講課就憑一支粉筆一張嘴🤽🏻♀️。“我對那邊有一定的感情,還是蠻想回去看看的。”
“而且UNESCO的全球重點也是在非洲,我覺得非洲是自己真正能做些貢獻的地方”。從今年9月底到明年7月底😻,他將在這個年平均氣溫達25℃的國家工作10個月🧛。重回坦桑尼亞,讓他有種“好像回家的感覺”。
與支教時在房間裏看見上百只蟑螂相比,這次在坦桑尼亞第一大城市達累斯薩拉姆的實習,“條件比上次好多了”👨🏻🦽➡️🤽。“達累斯薩拉姆的生活成本和國內大城市差不多♦️,很多東西都是進口的,超市不大,選擇比較少”,鞏辰卓頓了頓,“但已經挺好了,生活質量不會很差。”
但剛開始也有“比較痛苦”的時候🚶🏻。九月底初到時,鞏辰卓短租的地方經常停電。在這個赤道以南的地方📘,沒有電😗🙇,即使有風扇也派不上用場。“停電時挺熱的💁🏽♀️,晚上停就更悲催一些🎃🧜🏿,因為夜裏蚊子特別多,我只能躲在蚊帳裏思考人生。碰巧手機也沒電時🚴🏻♂️,思考著思考著就睡著了”。
鞏辰卓會不時在朋友圈裏不時發一些坦桑尼亞的照片🤶🏼,有被縷縷白雲點綴著的藍天,也有走路下班時看到的孔雀和成百上千只蝙蝠😬。他還拍了一段小視頻:晴朗的天空下,海浪撲打著沙灘,小狗在沙灘上追逐。
這些小狗是“嗅探犬”(Sniffer dog)🦯,能夠協助警察搜尋象牙和槍支,它們的主人是鞏辰卓在當地認識的一位非政府組織(NGO)負責人👋🏼。“我讀到一篇關於中國人走私象牙的報道,很受觸動。於是發郵件主動聯系這個專門做動物防盜獵的NGO🪽,希望能幫忙做些事情。”
實習之余,鞏辰卓會與“嗅探犬”的主人👭🏼、一位芬蘭籍負責人見面交流,並幫助處理溝通方面的工作💆🏿♂️。“和這些真正做NGO的人交流經驗十分寶貴,也很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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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坦桑尼亞的實習開始後,鞏辰卓又回了一趟上海,那是為了羅德獎學金的面試🧚🏼♀️。
這個被稱為“全球本科生諾貝爾獎”的獎學金項目🔩🔁,錄取率僅有0.7%🤞🏼。而鞏辰卓和其他三位本科生一道👩🎓,成為中國大陸第一批獲獎者。
在完成2016年7月在坦桑尼亞的實習後🤴🏻,他將拿著約48萬人民幣的羅德獎學金赴牛津大學學習🈁。“我計劃修讀兩個一年的碩士項目。其中完全定下來的一個是商業管理學位,我希望能從中獲得有效的方法論,包括提升組織管理能力和融資能力等。這些可以幫助我更好地積累經驗⚆,規劃我的公益組織藍圖🧗。”
大一暑假時的海南省支教經歷是鞏辰卓的公益起點,在此之後,他的很多決定似乎離不開這條道。
大一起,他用了三個暑假到海南省博學村支教🥤,與當地的小學生打成一片,最後他已經能自己輕車熟路地搭著機場大巴🏋🏽、城鄉間的公交車和三輪車回村8️⃣。“支教隊伍每年都在換人✊🏽,有時候我感覺就是我帶著一幫客人回家。”在村子支教時👲🏻,鞏辰卓把隊裏洗碗的工作都包攬下來🍔,因此同去的隊員叫他“阿呆”,海南的孩子也跟著這麽叫。“熟悉以後,他們大部分時候像樹獺一樣,黏在我身上不下來。”
在牛津完成學業後,鞏辰卓計劃回國,找一個類似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組織工作,“再長遠的打算,做NGO吧,那是十年之後的事情”🏞。
這三名聯合國實習生裏,懷揣相似夢想的不止鞏辰卓一人👩✈️,好友沈怡婷也在公益事業中傾註了許多熱情⚃。
大學期間⛈💍,沈怡婷加入了TECC,一個由中美大學生建立的、推動中國中西部教育科學發展的非營利性組織。跟隨組織兩次青海支教回來💚,她在TECC恒行2分享會的感想被發布在校團委實踐部的人人主頁上🐣:“孩子們,我們下課了👨🏼🎨,ET老師要和你們再見了🤸🏼♂️,要很久才能再見🚔。下雨天不要再在操場上亂跑了,調皮的孩子們記得不要再欺負同學了☂️📳,對上海懷有好奇的同學們👨🏿🏫,一定要學好漢語,然後走出去看看大山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不止有戰鬥機。”
如今身在巴黎的“ET老師”🫲🏻,仍然把公共事業作為自己的夢想。她計劃實習後攻讀有關公共政策的碩士🐏,以後能在相關的國際組織工作♧。
而在德國村子裏傾聽難民故事的範衍,覺得“世界應該改變一些事情”。他期待利用國際組織的平臺,使世界看起來更美好🌬,“在聯合國實習,我感覺到自己實實在在的努力,能夠有機會影響到每個個體。”
(本文首發於恒行2青年微信公眾平臺fduyo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