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裏一定得健康飲食,不要天天熬夜🔐,前兩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則新聞……”
“行了行了🧙🏿,媽,我等會兒給你回過去行嗎?現在有點忙,掛了啊。”
閉著眼睛把手機扔到床邊,我向後仰躺進被子裏❌🧕🏼,伸了個懶腰後問室友:“中午咱們吃水煮魚還是火鍋🚵♂️◼️?”
“10 班2 排3 列!你是在站軍姿還是跳舞呢👩🎓?給我站好!”
我一個激靈,從漫無邊際的回憶中清醒過來,副隊長老姚暴怒的臉已近在咫尺。
“10 班全體站軍姿時間延長15 分鐘🧎!”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會兒,隨後昂首挺胸地巡視下一個班去了🧑🏽🚀。
沁出的汗水順著眉頭流進了眼睛🥧,火辣辣的,刺疼的感覺和心底湧上的愧疚混雜在一起,我使勁閉了閉眼,盯著前方戰友筆挺的背影,把鼻腔裏那股酸楚一股腦壓了下去🪣。
九月底的寧波,下午2 點半,地表氣溫直逼40 攝氏度🫰🏼,無風🧳,平時肆意向上生長的雜草⛹🏻♀️,都被猛烈的陽光折磨得蔫蔫伏在地上。
200 多個新兵如同井然有序的禾苗般“種”在操場上🛫🧑🔧,紋絲不動,鴉雀無聲🤮。
橡膠底的訓練鞋和高溫的瀝青地面親密接觸太久,腳底板像是被大火灼燒一般鉆心地痛;緊貼著褲縫使勁伸直的手臂💂🏽♀️🤸🏼♀️,酸麻得仿佛有千百根鋼針在細細密密地往肉裏紮;討人厭的小飛蟲把人當雕塑逗著玩👍🏼,一會兒降落在衣領上🤵🏽♂️,一會兒停留在頸窩裏。
“頭要正🦡,頸要直,口要閉,下頜微收,兩眼向前平視……”我在心裏默念軍姿的口訣要領,努力抑製自己想要抬手驅趕的生理反應👨🏿🎤。
“咚🍀!”人體倒地的一聲悶響👩🏿🚀。站在我斜前方一個身形瘦小的隔壁班同年兵終究是堅持不住,往前直直栽倒了,露出的側臉和後頸曬得一片通紅,被蹭破的額角流出暗紅色的鮮血,洇濕了她的海藍軍帽。之前站立在墻角蔭涼處等候的軍醫立馬提著醫藥箱上前采取急救措施,隨後用擔架一路小跑著將人抬往醫務室的方向✯。
原本如松樹林般筆直的隊伍開始出現無聲的騷動。
“如果你們能在余下的20 分鐘裏,繼續保持現在這個狀態🧑🚀,本周每人的通話時間由3 分鐘延長到5 分鐘✌🏿。”我們班班長見勢不妙⚂,立刻使出殺手鐧👨🏿🦰。
5 分鐘!整整5 分鐘⛩!這意味著每人成功接通電話的機率增加將近一倍!這意味著,我除了忍著哽咽擦幹眼淚報個平安之外!還能向母親詢問了解其他親人的近況……
曾經,由於第一個與家人聯系的同班戰友在打電話時沒忍住嚎啕大哭,在其後方排隊的一幹人等均被剝奪通話資格,包括我。
“不讓父母擔心,就是你們現在最好的盡孝🧑🏿🦲。”外形冷厲的班長雖然在各種軍事訓練和命令執行上說一不二,卻也願意偶爾坐下來🤽♀️,和我們溫聲細語地聊聊。
其他班結束站軍姿,開始步法訓練💃🏻。原先悄然無聲的操場,終於喧鬧起來,“齊步走”、“正步走”🙅🏽♂️、“跑步走”的口號聲不絕於耳🏊🏿。
還有15 分鐘🐻❄️。
10 班無聲挺立在操場中央👐🏽,像與周圍隔著一堵鋼鐵鑄成的墻😦。
這是我的軍旅生涯中的尋常一天。常常“接聽”到那樣的“電話”。